恣古

苦尽(16)

cp是斩荒x润玉

羡慕神仙构思神仙文笔的太太们,我写完被自己辣鸡到窒息

啊 可能有点苦情

下章该成亲了,会把这章没交代的继续交代完

4k5,不知道当初觉得1w5能完结的我是怎么想的,心情复杂





是夜。经过了许久的昏睡,鲤儿睁开眼睛,惊讶的发现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哥哥正闭着眼睛,倚靠着墙壁坐在自己身旁的一片空位上,一脸安然。

他觉得有些奇怪:大哥哥怎么来这里了?他于是伸出手,轻轻的推了推润玉的肩膀,轻声唤他:“哥哥。”

没有回应。

润玉一向浅眠,若从前这么叫他一声,他立刻就会醒来了。可今日他却没有反应,他的眼睛仍然安然的闭着,仿佛陷入了一个漫长而又平静的梦境。

鲤儿又叫了他一声,仍然没有得到回应。他便有些慌乱,动作着想要爬下榻去叫人。

也许是他动作时闹出的动静实在大了些,润玉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,他轻轻笑了笑,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轻轻地“嘘”了一声,低声道:“哥哥没事。”

他伸手揉了揉鲤儿的脸,温声问道:“好些了么?”

鲤儿眨眨眼睛,反应了一会儿,用力的点点头:“好多了。”

并不是他多么懂事,特意说这样的话来哄骗润玉、让润玉开心,不知为何,他此次醒来,确实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。

润玉笑了,面上神情瞬间轻松了许多,原本微蹙了的眉也舒展开来。他微微勾了勾唇,有些自责道:“是哥哥不好,让你受苦了。”

鲤儿摇摇头,张开手臂轻轻抱住润玉的胳膊,没有言语。

许久,他仰起头来,小手比划着在脑子里理了半天,试探着问润玉:“哥哥怎么一个人来了,叔父呢?”

他的大哥哥总不可能是专程大半夜的来找他睡觉的吧,一定是出了什么事。

润玉一愣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鲤儿口中的这个“叔父”是指斩荒,禁不住笑了,他道:“今后也叫哥哥就行。”

鲤儿睁大了眼睛,坚决摇头:“他比你大好多!他还说我麻烦!”

润玉听着,曲了腿自己环住,支着下巴不住的笑。

他问鲤儿:“他早已来过了?”

鲤儿点点头:“他叫我不要担心,说他不会看着我死的,还要我不要去麻烦哥哥。”

他说到这里,关切的看向润玉:“哥哥好些了么?”

润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候,笑着点头,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:“好多了。”

他怕鲤儿再追问什么,便将话题又引回了先前鲤儿的问题。他揉揉鲤儿的头发,道:“哥哥和他吵架了,不想看见他。”

骗人。

斩荒哪里敢跟他吵架。别说是吵架,就是一句稍微重点的话斩荒也舍不得对他说。今日的事情,与其说是吵架,不如说是润玉单方面的生气。

先前斩荒哄了他许久,终究是没能哄的他消了气。润玉心里因为斩荒伤的那几下堵的不行,干脆连见都不想见他,起了身便摇摇晃晃的要走人,吓得斩荒主动认了怂,对着逆云千叮咛万嘱咐,三步一回头的去了军营。

临走时,他凑过来亲了润玉一口,笑着打商量:“我明日回来,好么?”

润玉没吃这套,冷冷的笑了一声:“陛下多待几天吧,省的日日不务正业。”

他看着斩荒离开了,便起了身,饶有兴致的看着逆云。

逆云被他这眼神看的浑身发毛,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现在这处境似曾相识。他无奈的看着润玉,满脸都写着:“公子您就直说吧这次您又想作什么妖”。

反正也不会坏过上次了。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想道,反正天后也死了,他最坏不过再见一次天帝,还好,还好。

润玉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,笑了:“我不过想去看看我弟弟。”

逆云松了口气,瞬间又提起来:“您……您可有好几个弟弟……”

还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

他一边这样想着,一边真诚的企盼着润玉想要去看的那个弟弟不是旭凤,也不是彦佑,最好连鲤儿也不是。

若是旭凤,那可坏了,那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;若是彦佑,那也坏了,那小子就从不曾带来过什么好消息;若是鲤儿……

也别了吧。

若是鲤儿,润玉肯定又要心疼的一塌糊涂,没日没夜劳心劳力的去给那孩子寻些补身子的法子了。

若是按照公子往日做的那些事,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。他想。

这都什么事儿,主上是傻吗?

他煎熬的等待着润玉的回答,十分大不敬的在心里骂了斩荒一句,咬牙切齿。

这是惧内把脑子都惧没了吗?他就不觉得这个情景非常熟悉吗?

润玉看着他的脸色不断变换、越变越差,有些好笑道:“我去看看鲤儿。”

逆云一愣,没想到润玉今日真的这么老实,十分意外。

苍天有眼,令人感动。

润玉又轻轻的笑了一笑,也不等他上前来搀扶,整了衣裳慢慢的往外走,逆云想跟上来,他不让。

“我可要在那里待一个晚上的,你若守着,太累了,不必如此。”他道。

逆云当然不放心,仍然要跟,润玉却摆了摆手,道:“你去找他。”

逆云愣了愣,有些无语。

这两口子把他支来支去的,当球踢呢?

润玉看着他,道:“如今是非常时期,虽说他本事得很,还不至于出什么事。可就怕万一,别人我不放心,你跟他那么久了,继续跟着他吧。”

他笑了笑,眼中却有些忧色:“小心为上吧。这一天天的,哪里像是要打仗的样子。他至情至性,这般的胡闹,你总不至于也不顾了大局吧?”

他道:“孰轻孰重,你总该明白。”

逆云沉默了。

润玉又道:“他知道我关心他,不会怪罪你的。”他顿了顿,嘱咐逆云:“你好好帮我看着他,记得叫他一定要睡觉。”

逆云沉默着点了点头,勉勉强强的道遵命。

润玉笑了,紧接着又叹了口气。

他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,劳碌命么?

从前是他动不动便没明没黑的忙碌,如今又成了斩荒整日里连轴的转,真是不叫人有片刻安生。

他心疼。

虽然他嘴上总说斩荒不做正事,可他心里知道,斩荒虽没有放下他,却也并没有放下那些所谓正事。

他如今身体很差,难得有一个长久且沉稳的好眠,每每他带着难忍的痛意从睡梦中莫名的醒来时,斩荒往往都是不在的。

他并不意外斩荒这般,却也很不情愿斩荒这般。

白天斩荒从不肯离他左右,便只好在夜里去处理白日的政事。他如此操劳,润玉很不开心。

如此,打发了逆云,润玉便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鲤儿的住处,一直待到了此时。

此时的鲤儿听了他的话,惊道:“他欺负哥哥么?”

润玉摇摇头,道:“是哥哥不好。”

鲤儿见他面上浮现出些凄怆之色,识趣的引开话题,扑进润玉怀里撒娇:“哥哥怎么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呢?”

润玉一僵,面上显现出十分的歉意来,他拢拢鲤儿的头发,柔声道:“哥哥……哥哥不记得你了,哥哥……也不记得娘亲了……”

鲤儿抬起头,十分乖巧的拽着他的衣袖宽慰他:“鲤儿记得的,鲤儿讲给哥哥听,哥哥不要伤心。”

润玉轻轻勾了勾唇,点头,眼中满是欣慰。

沉默片刻,他忽然有些犹豫着问:“娘亲她……提起过我么?”

近乡情怯。

如今他已寻不到所谓故乡,那么与他的故乡有关的一切,都值得他去珍视,都会让他的心中,无法抑制的泛起阵阵波澜。

鲤儿点了点头:“娘亲总提起哥哥,娘亲很想哥哥。”

润玉眼里含了一眶的泪,笑了。

他问:“鲤儿以后想做什么?想留在这里吗?”

鲤儿老实的摇了摇头:“鲤儿想要游历四方,走遍六界。”

润玉松了口气,忽然捧住鲤儿的脸,竟是想要一个承诺:“那鲤儿再不要回这里来了好么?”

他顿了顿,又道:“也不要见斩荒,永远永远,也不要见他,好不好?”

鲤儿被他突然的激动吓住,却也没怎么犹豫的便应了声。

他向来听他的大哥哥的话的,他知道,他的哥哥从不会害他。

沉默许久,润玉颤抖着抱住鲤儿,轻声道:“哥哥也不知道,此番是救了你,还是害了你。”

鲤儿十分懵懂的看着润玉,沉默。

他看得出润玉在伤心,却并不懂他为何要伤心。

过了一会儿,润玉平复了些许,开口叮嘱他道:“以后要记得勤加修炼,万万不可荒废了。”

鲤儿乖乖点头,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。

润玉又沉默了一会儿,神色突然有些变了,他拍了拍鲤儿的脸,看了看窗外的月光,道:“你属水系,凉露于你有益,现在就去吧,好么?”

有些场面,不该叫孩子看见。

鲤儿点点头,久久的看了他一眼,乖乖的走出了门。

润玉看了一眼窗外,熄了灯。

黑暗,无边的黑暗。

他跌进那黑暗中去,抖若筛糠。

是他高估自己了,他终究受不住。

说来话长。从前斩荒病急乱投医,在六界到处搜寻些续命的法子时,他曾无意间见到过一个法子。

但凡有用的法子,大多都是简单粗暴的,这个也不例外。

既缺魂魄,便拿魂魄来补。

这个法子其实大多数时候是用不得的,原因也很简单,拿来填补的魂魄多了,便容易反客为主。即便不反客为主,那个拼尽全力要救的人,也不会再纯粹是那个人了。

斩荒当时着实有些动心,却终究没敢这么做。

他不怕伤天害理遭人诟病,报应都在他的身上,他不在乎,他唯独怕伤了润玉。

风水轮流转,现在轮到润玉动心了。而与斩荒不同的是,润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顾虑。

鲤儿伤的不重,若不是他年纪太小,是可以自己温养着慢慢养起来的,虽说不能完全的好起来,却也绝对不会很坏。

可他年纪太小了,修为不高,悟性也不是很好,长久的带着伤,对身体损伤很大。如今鲤儿已是日日昏睡不醒,若这一关都过不去,还谈什么以后呢?

补上那么一点点的缺口,不碍事的吧?他想。

他实在找不到什么靠谱的法子了,伤天害理的事他做不出,可伤他自己的事,他做的可是顺手得很。

他明白自己总还有点用的。

他身边找上门来的的麻烦总是不停,他便明白,自己还是有点用的。

他近日其实已散了那么一点点的魂了,他有的时候痛着痛着,突然便不痛了。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妙又特殊的感觉,仿佛他的灵魂突然缺失了一块。每当那时,他往往都要怔愣一瞬,接着很是悲伤一会儿。

那意味着他快要离开了。

虽说只有一点点,可既然已开了这个头,终结便也就不远了。

有点浪费。他想。他的魂魄还是很好的,六界之中,哪个修行之人若能得了他的魂魄,都该是很开心的,白白的消散了,真是有些浪费。

他向来不是个很奢侈的人。

他又向来是一个果决且坚定的人,他下定了决心,便很认真的计划了一番,打算从智魄里拿出来一点点,给鲤儿贴补上去。

只愿这孩子得了他的魂魄,可不要像他一样多思多虑、多灾多难才好。

计划好了,他便做了,没有什么犹豫。

只是他没料到,魂魄渐渐消散与把魂魄生生从主体中剥离还是很不一样的,这种痛苦,实在是很难忍受。

太痛了。

那痛楚来得突然,后劲又很绵长,他昏了许久,再醒过来,仍然是受不住。

他跪坐着瘫倒在榻上,浑身再没有一点动弹的力气。他轻咳几声,便抖的如同那秋风中的枯苇,那一向挺直着的脊背也如同那枯苇一般,无力的弯折了下去。

如果他还记得从前的事,他一定会觉得此时此刻、此情此景,都很是熟悉。

从前也是这样的。

在他还很小的时候,在他生命中那段鲜血淋漓而又唯一有着亲人的温暖陪伴的时光里,他往往也是这个样子的。

黑暗,寒冷,鲜血,泪水。

仿佛一切都没有变。

窗外的月光映进屋里,搅动着他眼中的一池波光,神思恍惚间,他仿佛回到了故乡。一个温柔又痛苦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话。

“龙的命运,你承受不起。”

听了这样残忍而又悲惨的话语,他的脸上却忽然绽起一个甜蜜的笑容,幼稚孩童一般,天真而又美好。

他低低的,撒娇一般的,唤了一声娘亲。

这样算不算是清算了呢?他忽然想。

划伤血脉,拆开骨肉。一点一滴,一分一毫,只要是他能给的,他全给出去。

他一寸寸割开自己的残躯,也一寸寸割断尘世中的牵系。

依稀旧景、寸寸光阴、匆匆故人。

心里装的多了,日子都要过的糊涂了。

都结束吧。

就让一切尘杂都再无法触他分毫,就让他从此,除了斩荒心中存着的那缕情丝之外,再无迹可寻。

再没有无故的伤害,再没有无尽的苦楚。他将在那个未知的不远的时刻之后,永永远远的浸入他自己的温柔的、久远的梦中去,而他心中抱着的眷恋与爱意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都将是温暖的、都将是欢乐的。

愿他的这份痛苦的欢乐也能像他们的情思一般,留存在斩荒的心中,伴他左右,也许最终也能为他所感知、所触碰,也许最终,他将与他一同欢乐。

春风化雨,润物无声。

年年岁岁,岁岁年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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